有这样一所学校——瑟谷_杨晓哲_新浪博客
有这样一所学校,不是在梦里,不是在电影里,而是在真实的世界里。
每年六月,约翰都会来学校和我谈一谈他的儿子。约翰是个温和聪明的人,对儿子丹的学习十分支持。丹是瑟谷的学生。
可是约翰同时也有点担心。不是过分担心。只是需要每年来一次,重新肯定一下。我们的对话通常是这样子的。
约翰:“我知道学校的教育理念,我明白。可是我必须得跟你谈谈,我很担心。”
“有什么问题吗?”当然,我早已知道问题何在。他也知道。这只是个仪式而已。因为连着五年,我们年年有一模一样的对话。
约翰:“丹在学校整天钓鱼。”
“这有什么问题吗?”
约翰:“整天钓、每天钓,秋天、冬天、春天。他只知道钓鱼。”
我等着他说下一句。那一句会是我开始演说的序曲。
约翰:“我担心他别的都不会。他长大以后,什么都不会。”
这时候轮到我发表一场小小的演说,这正是他来见我的目的。我会说:没有关系。丹学了很多。首先,他已经是钓鱼专家了。他比谁都了解鱼——鱼的种类、栖息地、行为、生理、喜好。同龄儿童谁也没他懂得多。也许他会成为一个伟大的渔夫,也许他长大了会写出一本有关钓鱼的经典之作。
到了这时,约翰会有点坐立不安。他不是个势利眼,可是儿子当渔夫这件事,他还是不太能接受。我继续说,越说越进入主题。
我会说,丹也学到了别的事情。他学会坚持兴趣,他学会自由选择自己的兴趣,随着自己的兴趣走。而且他学会了快乐。
事实上,丹是学校里最快乐的孩子。他总是在微笑。每个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喜欢丹。
现在轮到结论了:“没有人能拿走这些东西。有一天他若对钓鱼没兴趣了,他会用同样的态度面对别的挑战。不用担心。”
约翰站起来,谢谢我,然后离开。明年又会再来。但是他的妻子唐恩从来没来过。她对瑟谷满意极了,因为她的孩子很快活。
终于有一年,约翰没有来和我谈话。
那一年,丹不再钓鱼。
十五岁时,丹爱上了电脑。十六岁时,他成为附近一家电脑公司的维修专家。十七岁时,他和几个朋友开了一家电脑公司。十八岁时,他自瑟谷毕业,到大学念电脑去了。大学学费全是他自己赚的。大学四年中,他都在电脑公司兼差。
丹一直没有忘记钓鱼得到的教训。
许多有关钓鱼的书,都说钓鱼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我们确实亲眼见到,孩子们爱钓鱼。钓鱼有挑战性,又让人放松。钓鱼是在野外——晴雨不计。站在学校小湖边,周围全是树木、、流水声。所有的孩子都能感受到那份美感。
钓鱼也是一项社交活动。他们总是和朋友一起钓鱼,或是跟大人学。每一年都会有一批五、六岁的孩子开始绑钓线。
钓鱼也适合隐士。你可以自己一个人钓,没人来吵你。常常有人拿了钓竿在外边混一整天,独自想心事。
钓鱼是我们学校生活的一部分。我常想,学校有个小湖是多么幸福的事。
丹是学校早期的学生之一,他使我思考学校的意义与目的。所以当我的小儿子开始整天钓鱼的时候,我完全不在乎。一切再熟悉不过了。
我相信他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首先,人类文明如此巨大,谁有资格为大家决定,哪一些值得学、哪一些必须学呢?我认为这是一种妄自尊大的想法。况且,现代社会资讯如此发达,哪个孩子不是天天吸收了一大堆资讯,还需要我们操心他们会太封闭吗?同样一批人,今天说孩子们太狭窄封闭,明天又会说孩子们被过度刺激了。最后,为什么狭窄就不好呢?对谁不好?莫扎特吗?爱因斯坦吗?莱特兄弟吗?这些人之所以伟大,全是因为他对某一件事专注的成就。他们可不是五育均衡的。这全要回到“虚心”原点上。聪明人只比笨人少笨一点而已。别去管那么多吧!孩子们会学到他需要的东西,也许更多。只要我们不去干预他——除非他要我们帮忙。】
二、阅读的故事
【本故事摘自瑟谷传奇一书】
二十多年来,瑟谷学校从来没有任何阅读障碍的学生。阅读障碍的成因、甚至于是否真的存在,都是见仁见智的。某些专家估计,约百分之二十的人具有阅读障碍。
事实上,我们学校里从未见过。也许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逼任何人学习阅读。
阅读使我们受到很大的考验。就像所有其他的事,我们让孩子们自己决定。我们不催促他们。没有人会说:“该学会读书了!”没有人问:“要不要学怎么念书呢?”没有人建议:“你不觉得该学学念书了吗?”没有人假装兴奋地提议:“念书多好玩呀!”我们的原则是:等学生主动要求。
理想和现实配合的时候,当然是皆大欢喜。以我的家庭为例,老大五岁就开始阅读,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六岁已经念得很好。没问题。一切都令人满意。
他的妹妹比他小两岁半,就不同了。我们等了又等,等她自己学会阅读,或是要求别人教她。可是我们一直等、一直等。
她六岁仍不会阅读倒还好,没有人在意。
七岁还不会念书就不太妙了。爷爷奶奶和朋友都开始不安,老是要暗示一下。
到了八岁,这简直是不得了,在亲朋好友之间成了一个丑闻。我们被视为不负责任的父母。学校呢?这种学校像什么话,八岁的孩子还是文盲,却什么也不教。
在学校里没人在乎。她的朋友们多半会念书,有些不会。她自己可一点也不在乎。每天有那么多事要做,她是那么快活。
九岁的时候,她忽然决定要开始念书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也不记得。总之,到了九岁半,她什么都会念了。她不再是个“问题”。当然,对我们而言,她从来不是个问题。
我们的个人经验一点也不特殊。学校里的孩子有的开始得早,有的开始得晚,所有的人都等到自己准备好了才开始阅读。最后每个人都学会了阅读,没有一点问题。
在我们学校,一本小学语文课本都没有。一年级课本、二年级课本、三年级课本都没有。除了老师之外,我怀疑有多少大人读过这些课本。它们全都无聊透了!现代的孩子看多了电视,要他们再读这些课本,当然会觉得无聊了。我从来没有看过哪个孩子会自动拿起课本,趣味盎然地读起来。
事实上,我们学校根本不在意阅读这件事。很少有孩子要求大人协助。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有人听别人念故事书,记住了,慢慢也就会念了;有的人读食物包装盒上的字;有的人读游戏说明;有的人读街上招牌。有的人由字母发音入手;有的人由拼字入手;有的人整个字整个字地学。老实说,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学会的,他们也不会解释。有一次我问一个刚学会阅读的孩子:“你是怎么学会的呢?”他的答案是:“很简单呀!我学会了‘来’,又学会了‘去’,然后就都会了。”
原来,阅读就像说话一样。我们并不叫孩子去说话课学说话,这可能是因为在他上学之前便已经学会说话了。如果一岁孩子也得上学的话,恐怕大人真的会开说话课,也会产生一大堆“说话障碍”的孩子了。极少数的小孩会有生理上的说话困难,绝大多数的孩子不知怎么地也就自己学会说话了。
为什么小孩要学说话?因为婴儿的四周充满了说话的大人,小孩自然地想加入那个说话的世界。试试看去阻止他们!小孩学说话的决心和毅力是惊人的。
在瑟谷,阅读也是一样。不用管他们,孩子自然会发觉:文字是开启知识宝库的秘密钥匙。好奇心会引领他们,使他们热情地学习文字。
而且文字的学习比说话容易多了。这时候他们年纪比较大了,也比较有经验了。他们知道语言是什么、如何运用、字的意义是什么。学习阅读比学习说话容易多了。
书写则是另外一回事。
很多孩子不但想写,还想写得好看。他们会找大人教他写字的艺术。就像绘画或刺绣一样。
把写字当成手艺是有点奇怪。很多小孩子花好几个小时练书法,却连那些字的意思也不知道。
我常问他们:“如果不认得字,干什么要学怎么写呢?”
答案往往是:“因为漂亮呀!”
有些小孩写了半天字,又对别的东西产生兴趣,丢下来不再练了。过了好多年,他们终于学会阅读,又得重新学一遍书写。
我想要再次强调。在瑟谷,从来没有一个孩子被逼着学读书,也没有人威胁利诱、或劝说、或理喻,让孩子开始学习阅读。我们从未遇见过一个阅读障碍的孩子,也没有一个毕业生是文盲。八岁、十岁的文盲很多,偶尔也有十二岁的文盲,可是毕业的时候,他们都会读书了。看到年纪大些的学生,你绝对猜不出他是几岁开始读书的。
三、故事还会续写吗
上面的故事只是这本书里的两个故事而已。这本书里还有许多故事。一个接一个的故事为我们展示了那些我们连想象都不敢想象的理念竟然真实地发生。很多看这本书的人一开始会有一种看小说的感觉,可是这不是虚构的小说。那些“出格”的理念在实践的探索中,慢慢演化成文化,慢慢转变成一套新的系统。是的,他们真实存在。
我们还会有许多的疑问,书里的文字会细细地为我们解答。关于“无统一年龄”的班级,关于如何持续地坚持,关于图书馆的建设,关于自主学习的游戏,关于学生如何申请心目中的大学,关于如何评价孩子们的成长。
我们很难奢望中国能够立马出现这样的学校,但是我们依旧可以向这所学校学习很多,又或许我们可以找到一条渐进性地探索道理,又或许这也并非适合所有的孩子们,以及我们当下的文化。但是,我们需要虚心地感受这一切,对照我们当下可以做的,追求真的教育,理解孩子们学习过程中的真实。
不可能太快,那样会超出我们的经验;也不应该太慢,我们要正面教育的本质。一切为了孩子更美好的未来,我们需要一点一点地一起改变。
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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